5.颜控都是又聋又瞎的（完）
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轨迹也许会发生不可逆的重大偏差，白星澜崩溃了一个多星期都没缓过神来，窝在家里疯狂怀疑人生；最后一时冲动没忍住跑去找了杨天洲。
还是趁着中午店里正忙夏世襄也跑去签到的当口，宛如做贼一般溜出小区。
“哦。”
听完白星澜呼天抢地的坦白，杨天洲一脸冷漠地放下啤酒瓶停顿半晌，在挚友焦虑期待的眼神中发出了这么一个音节。
气息短促略脆，怎么听……都像是打嗝顺带出来的。
白星澜差点扑上去活撕了他：“杨天洲我看错你了！值此危境！我撇下老脸不要——你就哦一声？！！哦你大爷的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我要弯了！弯了！当年学校里一块罚站跑圈翻墙通宵的革命情谊呢！叛徒！”
杨天洲不避不闪一指头就把扑上来的白星澜戳了个倒仰，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当年翻墙出去打游戏你蹬在我脸上那一脚我可记着呢——不就看上你对门那心狠手辣的小白脸了吗，赶紧把人睡了就当替我报仇，快滚快滚。”
白星澜目瞪口呆看着杨天洲神色坦然扯了个鸡腿下来啃，停顿半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这反应……绝对不正常啊！！
“你一混过两年街上的玩意还好意思说面点师傅心狠手辣——不是谁要跟你说这个……”
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的白星澜一张嘴就暴露了什么，杨天洲闷笑一声，把鸡骨头咬得咯吱作响没搭理他；这时候大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动静。
“我买了羊肉回来，天洲你——诶，你朋友？”
他闻声回头，就见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放下几个超市的袋子站在门口换鞋，杨天洲擦了擦手起身绕过茶几把东西拎去厨房一边开口介绍：“白星澜，我高中大学都跟他是室友——他现在跟叶家那俩疯子住对门，还看上人家了。”
白星澜被两句话揭了底简直要恼羞成怒，这边的陌生男人踩着居家拖鞋走过来把客人上下打量一遍，最后皱着眉不着边际道：“夏大夫瞎了？”
“噗——谁说他看上小的了。”
此话一出他看向白星澜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微妙了，沉吟片刻还是先点点头自我介绍：“我叫唐济云，杨天洲的男朋友。”
——晴天霹雳，豁然开朗。
白星澜僵硬地仰着脖子看向神色平常的唐济云，最后恍恍惚惚气若游丝说了一句话。
“……杨天洲你个……叛徒。”
瞬间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的夫夫俩大笑出声。
杨天洲的手艺令人意外的非常不错，一大盆红烧羊肉被三个成年男人愉快的瓜分殆尽——即使有一个人全程都吃的很心不在焉。
想当然耳，白星澜吃撑了。
杨天洲去洗碗，唐济云端了杯山楂果茶过来，突如其来地问道：“你喜欢上叶寒晓哪了？”
白星澜眼皮一跳好歹手上还是稳住了杯子，低着头心想世界真小这一串零零挂挂的人居然还都认识也不知是个什么缘分。
从拖着大尾巴的小恐龙睡衣到摇摇晃晃地兔子头拖鞋再到指甲缝里一线薄白，人前应答的惫懒冷淡与对着自己放缓的声调——最后一次见面时那人抵到自己面前的温和笑颜。
不过是日常惯见，毫无因由。
唐济云双手抱臂低头看着白星澜头顶冒烟陷入恋爱气氛的愚蠢模样，情不自禁翻了个白眼，叶寒晓这种死人脸的疯子竟还能被个直男看上，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原以为这两人应该知道叶归辞嘴上说的那个“家兄脑子有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孰料他俩也毫无头绪，只幸灾乐祸地跟白星澜强调了好几遍“叶家这俩都是疯的”，一副热切期望他无畏作死最好今晚就睡了叶寒晓的狗德行。
然后他就被残忍地丢出大门，跟着一满袋生活垃圾一块。
白星澜哀叹着交友不慎下了楼，浑然不知这对混账夫夫还要拿他的人生大难开赌局。
“这小子高中暗恋班上的体育委员，到毕业都只敢在帮忙搬器材的时候稀里糊涂扯两句闲话——他肯定不敢去找叶寒晓告白，最多以后成天跑面馆！”
唐济云在游戏分数结算的空当里抬头白了杨天洲一眼：“我赌一周之内他能拐到叶寒晓那小疯子——我要赢了你去买一个月的菜，你赢了我刷一个月的碗。”
“成交！”
除了发现挚友叛变革命外加被闪瞎眼之外，白星澜今天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建议。冬天日头短，最近又风大的很，眼见着十点左右街面上就见不着多少行人了，白星澜把大衣领拢紧埋着头加快了脚步，冷不防眼角略见一星亮光。
他下意识抬眼瞥过去，发现是夏世襄的小诊所还开着门，但是外间没人——青白的瓷砖地上溅上一串飞红。
白星澜嘴角不自觉地抿起，心下想着应是小区住户不小心受了伤，脚下后退两步准备离开；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站在店面挡篷的阴影之下，心急火燎的来人并没有看见他，一径飞窜冲进了小诊所，路灯之下闪过女孩子的惶急神色和脸颊上一道血痕。
是叶归辞。
白星澜僵在原地看着归辞迅速消失在小诊所的屏风后方，后知后觉地心口一凉。
他怎么就忘了，雷打不动六点关门也没留任何急救电话的小诊所，可是有两个要好生伺候的金主的。
小诊所里间的气氛并没有白星澜脑补出来的那么凶残——如果刨掉所有的血迹，场面和上次叶寒晓扭伤脚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
夏世襄造型可笑地拿发箍把过长的额发全部拢到后面，动作娴熟利索地给叶寒晓血糊糊的手臂清创缝合，扒了外套扎起头发的归辞洗刷消毒之后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就忙着给夏世襄打下手；未免自己太激动朝自家哥哥吐唾沫还特地带上了口罩。
“哥你今天又把脑子搁厨房了吗！啊！跟着包子馅一块剁碎了塞冰柜里去了是不是！”
叶寒晓拿另一只就带了点淤青的手尴尬地摸摸鼻子，刚要张嘴就被吼了回去：“从厨房出来干架刀都不带你几个意思！！几个意思！刀不在手边你就不知道抄着锅出来？！上次拿锅揍林舒倾不是挺顺手的吗我还特地多备了几个给你用！你以为是挂着当摆设的吗！”
去后厨参观过的夏世襄闻言手上就是一停，他还真以为那一排一模一样的全新炒锅是摆着看的……
“我这不是……”刚剁完包子馅放进冰箱里就听见外面动静不对的叶寒晓干咳一声，十分理亏心虚地抬头去瞄天花板。
倒是不在冲突现场的夏世襄十分淡定，趁着接剪刀的时候飞快白了自家女朋友一眼：“大舅哥要是真拎着刀出来，那他估计要跟你作伴。”
刚做完笔录一路狂飙回来的归辞差点要抄托盘砸他脑袋。
叶寒晓终于找着空开口：“归辞，我这没事，你自己去把脸上敷点药，别弄的留疤了。”
“闭嘴，我要扣你工资，半年——回去我就到你房间泼红花油！”
“七块钱一瓶，我待会给你拿一箱——大舅哥你别动行不行；快缝完了，你去前头我桌上拿点药抹上，听话。”
归辞嘴上不饶人，但也摘了手套准备往外走：“怎么？脸上留了疤你就不要我了？”
“哪敢，我是怕金主大人脸上真留疤了以后砸钱买化妆品遮瑕搞的养不起我。”
要不是夏世襄手上还没完事归辞真恨不得把他抽一顿。
“卧槽？！”
归辞半个身子还在屏风这边就突然惊叫一声，夏世襄被骇的手一抖差点剪错地方，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归辞的声音不太对。
“你来这干什么？”
“……里头……寒晓他，他怎么——店里出什么事了？”
“没死，不劳您费心。”
今天一个晚上都憋着火的归辞毫不客气把面前这个敢打自己哥哥主意的玩意当成了出气筒，气哼哼地呛了一句就粗暴拉开夏世襄的抽屉翻东西；没成想里头听见动静的叶寒晓倒是十二分的不安分。
“归辞，别拿星澜撒气。”
归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捏着药罐起身去镜子前上药，白星澜扎手扎脚地站在原地听着屏风后面器械磕碰的细小动静，一边觉得叶寒晓话音平稳应该是真没什么大事，但是回头看看地板上的血迹又觉得心里发慌。
“手臂上划了道，缝了几针，还有点骨裂——不轻不重估计要养两三个月吧。”收拾完毕的夏世襄出来歪头冲他示意了下里头，自己拎着拖把去收拾门口。归辞砰的一声把小罐子砸在桌上，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也转身跑去门口蹲着了。
“……店里今天，出事了？”
被子拉到最高白星澜什么也看不见，只从叶寒晓苍白的嘴唇和颧骨上一点擦痕辨认现状；因着某名心虚还怎么都不敢对上视线。
“小混混罢了，”叶寒晓提起那群喝多了的疯子时也神色寡淡，白星澜还当他是刻意说得轻描淡写，口气都急了几分：“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当回事——你们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不知道，归辞处理的；她先把我踹来这了……罚点钱关几天？一般都是这个情况吧。”
叶寒晓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是想抬右手摸摸下巴，可是右肩古怪地耸动一阵之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不动了，又停顿了几秒钟才从被子底下伸出左手挠了挠下颌。
“那他们放出来之后要是又——算了不说这个，你胳膊现在是疼的太厉害吗？夏世襄没给上麻醉？”
“没有。”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白星澜隐隐觉得叶寒晓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想着是出事受了伤脾气难免不好，他自己又对病中问候这种事情不太擅长，胡乱扯了几句之后毫不意外的冷了场。
安静了好一阵还是叶寒晓先开的口，音节明显温软几分，再配着伤患的身份背景都显出点可怜巴巴的模样了。
“星澜两个星期没来店里，吃腻了吗？”
白星澜猝不及防被点名，猛然在板凳上坐直了：“没有！”
叶寒晓也被他这神来一笔惊得眨了两下眼睛，声音都小下去一节：“……那怎么不来？夏世襄说你没加过班。”
白星澜心想要不要弯这种事哪是两个星期就能想清楚的，一转脸对上叶寒晓波澜不惊的眼睛又有点煞不住，支吾半天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结果叶寒晓这边一点缓冲没有，直球照着脸就来了：“我还是有点喜欢星澜的，想多见见你。”
首当其冲的白星澜咣当一声摔下凳子，小诊所外头爆出半声卧槽就被狠狠压了回去。
他呆滞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依旧表情淡淡的告白发起者，感觉今天自己简直要被接二连三的破天惊雷劈到渡劫飞升。
白星澜艰难地把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咽回去，抖着嗓子道：“鉴于……归辞小姐曾经说过……你脑子没长好之类的鬼话……我……我先……”
叶寒晓继续茫然眨眼：“归辞没说鬼话，我确实有点脑部缺陷，所以没有痛觉——但是这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
二次暴击。前面那一串已经被白星澜选择性忽略了。
白星澜翻身跳起来抱着头原地转了好几圈简直都要找不到自己的舌头：“我，那什么……是说——我也！我……”
“星澜想说……你也很喜欢我吗？”
“是是是——！”
“白星澜你丫的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
等白星澜终于知道了无痛症是个什么鬼玩意。
“叶寒晓你把那桶面粉放下！放下！我来扛你不准动！”
“……可是你应该扛不动啊。”
“……柯远，过来帮个忙成不——叶寒晓刀也放下！只准揉面不准切菜！归辞扣你工资我补上给我把刀放下！”
半年之后，白星澜练出了一手好刀工。
成功交棒的归辞如今施施然地靠在夏世襄怀里看着白星澜比她还凶残的保姆画风，仰头跟夏世襄商量。
“你要能劝白星澜从那小破公司辞职来我们这干，我就同意婚期提前。”
“成交。”
夏世襄爽快地应了，停顿一会突然有些担忧：“他要是被晚班突发状况真相吓到跑路怎么办？”圈养多年的柔弱小鸡仔突然变成了战斗力max无所畏惧的大白鹅，想想都觉得要怀疑人生。
“赌一条婚纱，他会变本加厉的采取圈养政策——跟我当年一样。”
夏世襄哭笑不得地低头啄一口她的额头：“真要赌这么大？”
归辞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不懂，颜控都是小聋瞎啦——从被我哥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欺骗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翻身不能了。”
“……你哥好像比我还高诶。”
“就是个比喻，意会意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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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更拖到现在才放出来真是非常对不起大家（土下座
手贱一直想把叶家双煞（并不是！）的黑历史塞进来搞事……最后还是算了毕竟跟谈恋爱正文毫无关系
写文到现在我还会纠结“怎么喜欢上的”这种堪比“拔多少根头发才会变成秃子”一样无法回答的问题，真的好悲伤QAQ
好啦西窗凉月这个突发搞事的玩意到这里就全部完结啦~感谢大家的喜欢QWQ
讲真，来评论来聊骚来人理一下我嘛，火柴那个大混蛋连给我的文评都没给我留下就跑了我好寂寞……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