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西窗凉月 27

我怎么这么容易卡刀的前奏,这样不好,真的很不好。


27

  白星澜之前说过那位善测天象的柯远听着营帐外面骤起的警信,一手罗盘一手星卦,仰头看天满脸呆愣,最后不可置信地冲帐子里的另一个人叫了起来:“不可能!明明最少还有十日才落雪!江子舟那厮怎么也——”

  话音未落就被一根金针扎在肩膀上动弹不得,墨衣披发的万花弟子转着判官笔施施然地上前抬手拔了针,乜了他一眼道:“你要跟疯子谈天时有常?落雪前,那就是一月前也算一晚前也算……还不快出去候着听令?小心你那同门气不顺要拿你们发作。”

    “明明都是我在看星象给你照顾那些花花草草的你居然还挖苦我——好啦好啦我马上就去!”道士嘟嘟囔囔地抓起剑,在身后追来第二根银针的时候哧溜一下蹿出帐子,细小银针磕在厚重的毡布帘上,悄没声地掉了下去。


  白星澜被这突然的变故截了话头也是一愣,卡壳半晌还是叶凉月先起身道:“听起来不对,某须得回去拿兵刃待命——”

“待什么命!是伤员就给我老实躺着,若是我回来没在夏世襄那里看见你,且等着吧。”

  白星澜一提佩剑顶在叶凉月面前,皱眉的样子和着外面一阵急似一阵的警戒哨音,隐隐透出一股与平日不同的杀伐气来;他不容分说扣住叶凉月无故僵硬的肩膀将人带出营帐,动作精准地往近前一个同门手边塞过去:“柯远,带人去夏大夫帐里,他要敢半路找杨天洲就直接敲晕。”

“……是,是!”柯远苦着脸冲迅速荡开逍遥游气劲飞掠而去的背影应声,也不敢去拽叶凉月的袖子,只好拱手道:“还,还请同袍莫要为难贫道……若叫白道长知道贫道未全他所嘱……定是又要我去巡山一整旬啦!”

  叶凉月一声不吭,锦衣长袖却陡然甩起一个旋身跳上哨台檐角,在柯远惊诧的大呼里低头往赤马山下盘道上看去。

  紧密推进的人群将陡坡长路上的零星蓝色很快淹没,人流分出一半转头去了望北村,某种意义上惯常的景象。这点时间还不够营地里的全部队伍整肃起来,不远处的演武场现在才开始有了点人声鼎沸的味道,也不会有人此时贸然带队下山开始大规模冲突。

  叶凉月疑惑地来回看着江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沉默片刻他终于反应过来,江边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焚烧过的迹象。

  这里是南屏。

  他立即跳下来往夏世襄的营帐走去,柯远咋咋呼呼地追在后面:“诶诶诶同袍你慢点……”

    “白星澜要回来了。”

  这话太有效,柯远当即闭了嘴一溜小跑着窜上来。军医所在的营盘并无多少骚动,正挽了袖子端着一筐风干的止血草的夏世襄见他俩过来还未放下东西问话,去而复返的白星澜就翩然落下,从怀里掏了自己武林天骄的牌子反手丢给柯远,气息还未调匀,脸上的神色有几分异样。

    “夏大夫,劳你看着他——杨天洲和他师妹来找都不要放人,就说是我的意思。”

  夏世襄闻言朝着叶凉月一扬眉,见后者没什么动静也就干脆应了。

    “柯远,拿着我的腰牌去调人,压在山路口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见城主,很快过来。”

  柯远手忙脚乱地捧着牌子登时傻在原地,眼见着白星澜又没了影脸上精彩纷呈了一阵,最后只能如丧考妣地往外跑,嘴里还不住念着“期远救命”。

  夏世襄搁下那筐草把还站在原地的叶凉月往里推,刻意转开话题一般道:“怎么?江子舟又干了什么?”

  叶凉月被他推的踉踉跄跄,好歹避开了杂乱无章的小几坐在药炉边上,又捡了帐子里唯一的手炉揣在怀里才开口。

    “不是江子舟。”


    “南屏巴掌大点地方哪里还能翻出一群不是江子舟的人来?!白星澜你是昨个一宿没睡眼花了吧?”秦延暮被江子舟这天外一句惊得眼睛都要瞪掉了。

  白星澜抱着剑刮了他一眼:“江边没有船,也没有任何焚烧过的烟尘和残骸。江子舟再疯也不会在过江袭营的时候自断后路——更何况打头调度的几人我一个都没见过,整军缓推也根本不是陶塘岭的作风;他们已经上山道了,城主大人还要我再多费口舌吗?”

  秦延暮头疼地捏住鼻梁原地转了两圈,扬声喊了几个七星卫过来:“这些人哪来的就先不管了,拍回去再说……你和素娜带人先压一阵我安排点事情待会就到;让杨天洲去宓谷蹲着接应辎重,唐济云那边的人让他自己看着用,一定要防备江子舟偷袭;通知温期远压在营内不要动,方超那一时半会还不用担心,点俩轻功好的去看看江边,如果不行就让叶轻离带人去解围;哦天还有桃影和林舒倾这俩祖宗……”

  白星澜长眉稍蹙:“今日这突袭来的蹊跷,谨慎考虑还是不要……”

    “不行,他俩必须今天走。”秦延暮一边吩咐一边自己拢上翎冠,最后抄起长枪跟着他们一块往外走,声音少见的果决,“如果没了辎重作掩护,我们往宓谷的任何行动都有可能被当作是求援而被拦截;林舒倾的事若是拖到流言难洗,就真的来不及了。”

“明白,牌子我已经丢给柯远拿去调人了,我现在去找林舒倾。”

“正好我手边那队近卫你带走给他们用,押运兵战力我不放心。”

“好。”


  白星澜带着人跟归辞桃影林舒倾在半路撞了个正脸。

  归辞一瞥他身后的人了然地挑眉预备让位,结果白星澜只对身后落了句“你们跟着归辞姑娘”就返身往营地口赶。林舒倾抱着桃影不耐烦地踹了一下还在愣神的归辞:“干嘛呢还不快走?看他这样就知道杨天洲肯定在宓谷——”

    “我想问他师兄在哪来着。”归辞面不改色勾起小腿反撩一记逼得林舒倾倒退好几步,而后笑吟吟地道:“怎么,手酸呀?要不跟我换换?我家织炎断尘可还轻些呀。”

“你一边呆着去。白星澜现在好歹把你师兄当……嗯,肯定是不会放他出战的……”

  归辞的表情很是微妙地卡了一会,猛的转头拿高束的长发抽了一记林舒倾,冲那队近卫拱手道:“有劳各位,请随我来。”


    “如何?”夏世襄按着叶凉月的脉把了一会,慢悠悠地问他,眼神落在凌乱的桌上,半点没个正经的问话模样。

    “不如何——我何时能痊愈?”藏剑弟子单手支颐任他这么按着,手炉落在怀里肆意浪费温度也无人去管。

  万花弟子骤然冷笑一声抽回了手:“听着外面的动静,你居然还敢问这句话?” 

    “秦城主特地向洛道借人,自然不是用来养伤的。”

    “你——”夏世襄被他气的一噎:“归辞被你这右手逼到不怕关剑冢都要去学医,你个做师兄的就不能稍——”

    “归辞她啊……”修长无茧的手指虚握一把,叶凉月慢悠悠拖长了声音的时候才能听出一点吴语的软和来,“她想做什么,由着便是了,又不是不知轻重的小孩子。”


  站在山崖边的归辞猛的打了个喷嚏。林舒倾揽着桃影也万分头痛地盯着面前的绳子。

    “就没别的办法吗?你们相信一下我的机关翼水平行不真的不会——”

    “北风已经刮多半月了你还觉不出来吗?宓谷正是进风口,你若敢开机关翼我赌你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被糊在山壁上一块零碎都捡不回来——费什么话桃影给我重剑给你快点下去。”

    “拿着你那七八十斤的铁我要怎么下去!”

  归辞不爽地啧了一声,她用狐裘披风把桃影紧紧拢起来又在自己腰上加了一圈绳子:“那你自己下去,跟他们说散开十尺……不二十尺,我待会把剑扔下去你们都当心点。”

  林舒倾瞥一眼这摸约三十丈的陡崖,丢给归辞一双鹿皮手套就拽着绳子翻身下去了;两盏茶之后绳子被扯了三下,归辞戴上手套后拎着织炎断尘左右比划一下,放任沉重的巨大剑器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

    “咳咳……归辞姑娘就不怕……这剑……咳咳咳!”

  归辞又把她的毛领往里压了一把,柔声道:“好了桃影姑娘别多讲话,这边风大仔细受寒,你不要乱动我们现在就下去了——好歹也是织炎断尘,哪会这么容易就断。”

  话音未落两人就感受到山崖底部传来的明显震动,归辞把两人面对面绑好了,拽住绳子踩着光秃秃的山岩脚上稍一发力迅速下滑。

  等到终于踩在地面上归辞松开绳子往后踉跄一步就被扶住了,林舒倾快手快脚地拆了绳子把桃影背起来,冲着正在活动手臂的归辞道:“你快点把剑拔出来,陷下去三尺多他们都在刨坑了。”

  归辞把胳膊扳的咯吱一响,脱下手套丢在林舒倾肩膀上,转身走了几步就见那群近卫准备拿着武器挖坑,当即哭笑不得地把人赶出去。她双手握住剑柄沉喝一声,灿金宛有实质的剑气灌注其中,只闻噗噗几声闷响周遭三尺的泥土尽皆碎开,七十多斤的重剑被轻巧拔出背回身后,未沾丝毫尘土。

“杨将军他们应没这么快到,说不得在谷口还要被拦一阵……你们分一半人去支援杨将军,其余人护着林公子和桃影姑娘去迎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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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6.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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