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黄泉前篇

为了正文最后那一刀子能愉快的(滚)痛下去……我也是蛮拼的_(:з」∠)_

反正作者已经被叶引湘师兄拖去黄泉下埋起来了,不接受谈心QAQ

女师傅的戏份有点多,不适者请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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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前篇

 

舒沐笙喜欢叶引湘。

幼年时还懵懂着就被那把长剑惑了神智,那个神色跳脱傲气的金衫少年颇为得意地上前挑衅,被自己打败了却无有什么怨怼的脸色。扁着嘴颇不甘心地把剑塞到他手里时又似是满不在乎地哼着“我一定会铸出更好的剑,到时候才不给你用呢!”

得了剑却交了心,输得一败涂地。

拿着致雨就像是牵起那人从遥远年节里就不曾褪去的温柔,恍惚得见那敛眉温言的笑颜一寸寸地安抚心头长久别离带来的焦躁。剑锷内侧的刻字被不自觉地反复摩挲,几成一种羞于言表的可怕习惯。

所以后来叶引湘送来的每一把剑他都不要,端坐在桌边神色淡然地捧起一盏茶,拒绝着叶引湘每一次撒娇般的劝诱。那人挫败不解的困惑模样每每见及都能带起一阵隐秘而羞耻的欣喜。

他明明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哪里还敢有什么别的奢望。

 

送到第五把剑的时候叶引湘就已经知道了舒沐笙大概是真的不会换掉致雨了。他起先是觉得这么一把剑只算是自己少年时幼稚的作品,被对方这样珍重地用着总觉得羞愧难当;之后交往深了情思动了,是真心想给他更好的剑好让他的才华不会被这把劣作掩盖。但见他这般坚持也实在不好再胡搅蛮缠地央求;那人既不愿依仗外物参研剑道,同为剑客也理当尊重才是。

但还是不死心。

尽力寻找着更好的材料更独特的配方,埋首于剑庐日复一日地敲打只为了也许某一天那人会想通接过自己手中的作品,俊朗的眉眼满意地勾勒出笑的弧度,该是何等惊艳。

 

叶引湘发现自己不太对劲是在给舒沐笙铸第十六把剑的时候。

炼天吞金熔铁的烈焰自眼角一路烧进心底,枯败的经脉里冲撞着难以言表的躁动;最后清醒过来时,眼前尚未淬火的长剑燃烧出断骨一般的形状,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比例恰合的铜铁竟也能糅合出鲜血的色泽。

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舀起一瓢冰泉泼在了脸上,然后才渐渐在冻彻心扉的凉意里找到了自己狂乱的呼吸声。

铸造台上形状可怖的长剑在他的动作里消磨过了淬火的最佳时机,叶引湘拎起剩下的冰泉直接浇了上去。在金石碎裂的哀鸣声里,他愣愣任由蒸腾而起的水雾漫过了自己的眼睛,然后用力扯住自己的头发,茫然失措地蹲了下去。

叶玉闻讯赶来的时候,叶引湘听见了师傅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眼白里丝丝络络的红还没能褪的干净。向来言辞逗趣的女人此刻一反常态地抿起嘴角,只看了一眼那碎裂成块的残品就伸手拽起徒弟摁进了自己怀里,修长有力的指节一遍遍按在他的脑后安抚着。

“没事的。”

“这不是你的错。”

 

叶引湘的母亲是上一辈里颇有天分的铸剑师,她为丈夫铸了一辈子的剑。后来叶引湘的父亲意外亡故,还怀有身孕的她就疯了。

数月之后,当相熟的人还在欣慰着叶引湘的出生也许能抚平她的悲痛时;她却把叶引湘带进了剑庐,要用亲生骨肉去祭她为他铸的最后一把剑。

最后背上划了一剑的叶引湘被救了下来,她抱着剑跳进了炼天。

 

第十七把名为惊蛰的道剑完工的时候,叶引湘举着那把薄且韧的长剑仔细端详着,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叶玉。

“师傅不用担心啦,”青年轻缓和煦的声音恍若轻裘,掩去一切年长女子冷肃面容之下的不安揣测。

“以后只要想着舒道长铸剑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叶玉只是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堵不如疏,倘若你能有途径排解的话,最好不过。”

“弟子……明白了。”

“……你,会告诉舒道长吗?”

“怎么可能,”叶引湘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地笑着挑起了眉梢。

“要把最好的给他才行呢。”

 

叶引湘后来进了恶人谷,叶玉得知后特地千里迢迢地赶赴昆仑,趁着暂无战事的时候在长乐坊见了自家徒弟一面。

年龄渐长却风华不减的女子把自己裹在厚实华贵的狐裘中,捧着一杯驱寒的烈酒良久无语。着一身暗红劲装的叶引湘抬手挑了挑灯芯,片刻后支肘懒懒地笑了起来。

“师傅不顾舟车劳顿前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少给我装正经,”叶玉柳眉一挑,伸手戳在了叶引湘腮上:“我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收起你那副嘴脸。”

“是是是徒儿知错了。”叶引湘从善如流地告饶着,转身寻摸了一个小暖炉抵到叶玉手边,讨好般笑道:“昆仑苦寒,师傅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我对阵营之事并无芥蒂,你既已入了恶人谷,我也就不讲那些大义折腾于你,只是……舒道长他……”

“他知道了。”提起这事叶引湘脸上的笑终于淡了几分,他低头把玩着面前的空酒杯,沉默了好一会才艰难地出声道。

“……前日浩气突袭冰血大营,他看到我了。”

“徒儿一向都赢不过舒道长,师傅你是知道的……”

肩头被绷带缠好的伤口还在刺骨的疼着,叶引湘伸手拍了拍伤处,冲着手一抖泼了半杯酒的叶玉扯开苍白的嘴角。

“他直接把我从乱阵里拎出去,找了个僻静角落一顿好打——我什么都说了。”

 

——他知道,舒沐笙不是囿于阵营执念的人;所以那个人所不忿的,只有自己的隐瞒罢了。

面对如此温柔的信任的姿态,叶引湘简直就是被蛊惑一般说出了所有的缘由。

在平静简短的叙述里,道子的眼神夹杂了莫名的惶惑,握着致雨的手都有些不稳了。薄削的嘴唇抖动了一下,有什么字句就要落在昆仑的冰雪里再也收不回去。

叶引湘无比清楚他想要讲什么,急急地松了捂住伤口的手抓住了舒沐笙的袍袖,语气温和一如往常地果断否认着。

“不是的。”

“跟你没有关系的。”

 

叶玉离开昆仑之前把自己当年退隐后封存的泰阿和千叶长生放在了叶引湘面前,年轻的徒弟神色不定地看向裹在裘皮里即将启程南归的师长,却只得到一个傲然的眼神。

“你好歹也是我徒弟,就算入了恶人谷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去——你家道长也不行。”

叶引湘不由失笑,倒也珍重地把剑收了起来准备送叶玉去驿站。叶玉猛地拉开房门,雪花随即扑卷而进,气流袭得房内的炭盆都黯淡了几分火光。

女人在厉如刀割的冷风里回头冲他又笑了一下:

“你库房里的第十六把剑我拿走当作交换了。”

叶引湘呼吸一停,哑然了好一会复又勾起嘴角,衣摆一掀端端正正跪在了叶玉的背后,无比恭敬地三叩首。

“弟子此生有幸,得蒙恩师如此费心照料,感激不尽;未能长随师傅侍奉左右以报万一,弟子有愧。”

叶玉只低声道了一句“保重”,就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灿白的飞雪之中,顷刻间模糊了身影。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阵营无事的闲暇里,舒沐笙仍然会接受叶引湘的邀约相聚小酌;偶尔趁兴切磋几场,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每次叶引湘略胜一筹时,总要惭愧地笑称是仗了刀兵之利;舒沐笙向来都不信他的鬼话,只收了致雨翩然入座,举起白瓷的酒杯与对面那人略一碰杯,在细碎的碰撞声里闲散地交谈着,然后在微醺之时抬头,笑着交换一个安静到连落花都惊动不了的浅吻。

叶引湘在恶人的名声渐渐大了起来,浩气营地里也开始能听到这人的消息了;无非也就是些这人如何剑术了得又是如何嗜杀,前日一役昆仑又有多少人折损在此人手里,此等良才怎么就错行偏差地要为恶实在让人痛心云云。

舒沐笙从来对这些闲言碎语不上心,有人硬拉着他谈起的时候也是冷淡地抽回袖子回到住处认真地用叶引湘寄来的各色磨石保养致雨——毕竟不是品质上好的剑,一场拼杀下来的损耗总归是要严重些的。

 

——只有一回,舒沐笙是真的喝醉了;藏剑弟子轻轻松松抱着他回房间的时候被道子没正经地拽住了头发。

“沐笙?”舒沐笙手劲颇大,叶引湘又腾不出手去拨,只能顺着力道低下头去仔细看他晕红的脸颊和只能勉强睁开却见不到太多清明的眼眸。

“……他们,他们天天,念叨着你……你又、又杀了多少人……说什么黄泉路……怕是要被你的杀孽……填,填满了罢……”舒沐笙苦恼地皱眉回想当时听到的字句。叶引湘闻言也只能苦笑,正打算说点什么时怀里那人又不安分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脸,温热的酒气一阵阵扑进叶引湘的鼻息,比方才的烈酒更能醉人。

“我当时,就在想啊……黄泉要,要真是被你……填了……”

“那你又……能被埋在哪里呢?”

叶引湘愣住了,他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死死地盯着怀里真的是面带忧色的舒沐笙,过了很久才把头埋进了那人的颈间,轻轻地笑出声来。

“我才不要被埋在黄泉呢,跟着沐笙就好了啊。”

 

最后的那一场攻防厮杀里,两个本该冲锋在前的人站在被大雪掩盖了全部狰狞模样的断崖上。袍袖翻飞如鹤的道长拔出了背后陈旧的致雨,指向对面的藏剑弟子;那个人的眼眸里已经染上了消退不去的红色,却在看见他的时候生生压下了一份疯狂的杀意。

“叶引湘,你别想就这么跳下去一了百了。”

“来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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