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度作死计划(12/37)
知根知底的老夫老妻真的非常好吃
但是……真的……太特么难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俩相处日常根本一点火星都蹦不出来就一路相携狂奔进入养老模式了
我选择死亡。
老规矩,别打脸。
【策师】一日囚
策马天下回剑墓的时候,天还没过午。
屋主在里头安安静静躺着,没人顾的来客抱着剑在门口不言不语站着,半身血迹吓跑了来找先生听故事的小崽子们。年轻的剑客抬眼看树影下渐远的矮小背影,活蹦乱跳宛如一窝兔子,湍急水流掩盖了所有惊惶无措的抽吸。
日头正好,他突然觉得犯懒。
既然无人待客,那在主人家院里打个盹也算好消遣。
静心轻鸣一声,不知是在应和或者拒绝。
“你要说什么我听不懂啦,找屋里头那个念叨去——”
他不耐烦地弹了弹剑鞘,当真盘腿靠着补剑台坐下,把半边倦怠眼眉稳稳藏在局促的暗影中。
说是打盹,也真未必能睡得着。剑墓外那条河的动静实在太大,喧声灌耳嘈杂难耐,初来此地的一个月他被闹得日日都要睡在林子里,简直怀疑师九如根本是聋了。
——听不见水声也听不见人言,自顾自地予剑漂流宿命,予人一腔心血,半点不允回绝。
只可惜剑事与人事差的太多,剑尚可通灵明心,人,不提也罢。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忍下来的,或许是水流的规律和师九如的逻辑一样好揣测,习以为常倒背如流之后就不再成为困扰——听不听劝又是另一回事了。他终于能在静夜的水声之下听见蝉鸣草动和另一个人的绵长吐息,与在边域漠城的朔风嘶吼中分辨人言与杀机的警醒截然不同。他很久都不能明白这种分别由来何处。
年轻的剑客到底不太能藏得住心事,某一日的入定后策马天下向师九如提及此端,眼底纯然疑惑几如懵懂的幼崽。师九如端一盏温茶同他安静对视,半晌转脸去看檐下半落不落的茅草,声音里带点笑意,又或者还有别的:“你学会静心了,这很好。”
胡扯,他都愁得晚上睡不好又要往林子跑了,这算哪门子静心。
剑墓水丰林茂,于生于死都是好格局,剑客背对涛涛不绝的流水妄图等一个不敷衍的答案;风息轻疾掠过,裁碎一捧天蓝的紫阳泼在先生同色的衣袍上,一瞬隐没又簌簌飘远,好似面前这个人马上就要同落花一道散在风里,远走无涯去了他泽被天下苍生的大业。
疑惑仍未解,策马天下却莫名的不安起来。
他名中有天下,人亦自天涯远方提剑而来,如今仇怨缠心半疯半醒,困于这好山好水的刀兵坟冢之间,竟陡然觉出一线天下渺远事不可追的空茫。
倏尔风止,细瓣缓缓缀于他凌乱的发尾,不动了。
邻村有讨嫌的小鬼会经常跑来找师九如听故事,据说是某次手欠想下河捞剑差点被水冲走,好歹命不该绝叫师九如给挨个拎了回来,从此就把剑墓当成了玩闹的新据点——倒是对这地名半点避讳也没有。
幼崽的胆小谨慎与好奇莽撞总能拉锯出一摊成年人完全控制不住的混乱场面,饶是策马天下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半大的小崽子就能无视他的威胁一个劲地要听各种奇奇怪怪的江湖传闻。
“你们就不能去找师九如吗!”
“是先生要我们来找策马哥哥的呀!”
“师九如你——!”
“策马天下,要静心。”
不知带了几成真实愤恨的叫唤千篇一律在八风不动的微笑里败下阵来。
“策马哥哥的剑也是在河里捞的吗?”
“不是!小小年纪长得还没剑高就少来打听江湖事!”
临到晚饭终于把一群祖宗轰回家,策马天下不管不顾抢了师九如面前的茶壶拯救自己快要冒烟的嗓子,被意外的甜腻呛得一愣神。
“本来是给小孩子预备的,会不合口吗?”
“……太甜了。”
“换这盏罢,村里送的新茶,我觉得还不错。”
被叽叽喳喳闹了一个下午头大如斗太阳穴跳得发胀,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被一口过分的甜茶噎在嗓子里,策马天下傻愣愣抱着尚带余温的粗陶杯子,简直连心都慌个没完。
此类琐屑细数下来其实半点意思都没有,同屋外的流水虫声风吹草动甚至师九如的说教一道成了剑墓里闲散时岁的底色,珍而重之地提起怕是要被旁人嘲笑个没完——连小孩子都知道拽着他讲各种江湖打杀来逃避师九如心怀仁爱的讲经宣道。
太难了。
太衰了,怎么就被他一道拖上了。
等到补剑台的影子把策马天下完全掩住,他终于醒过来。
准确说他是被烫醒的,拢在怀里的星点暖意锲而不舍在皮肉上烙出一小块干热的红印,而后被揪了出来。
“所以说交你这个朋友真的算我衰……”
策马天下虚捧着渺渺欲散的残魄没奈何地叹口气,去河边蹲下身扯了衣领给被烫到的胸口泼水:“睡个午觉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太阳还没落山呢,你往日可没这么不耐烦,要静心、要静心……”
他慢慢咬住唇齿止了谈笑,尾音散在淡薄暮色中彻底辨不清心绪,细微明光栖在颓落的月白花瓣之上,轻轻晃动了一下。
“放心啦……我答应过你的。”
层叠烟霞缀于林木尽头,是个无雨的好天气。
适合做很多事情。
策马天下背对那间简陋的居所,没有转过身去。
明黄橙红的颜色在眼底如水纹轻缓起伏,火焰虚浮在檐梁屋脊之上,温柔又疯狂的交替生灭吐息,恍若一场没有休止的噩梦。被抽取掉所有精魄的宿主在繁盛光影中飞速枯萎,偌大尸骸坍毁的瞬间,掌中星火随之一黯。
他猛然低头,骤亮火光之下险些无法分辨几如萤火的虚弱魂魄是否安好,讷讷数息才小心翼翼拢着手贴到唇边,生怕呼吸的力道把它吹散。
“……会痛吗?”
子夜将过,天时已至。
算局徐徐而开,他站定阵中代人执子行步,只己身困于此日,无有回寰。
end